这话钱晨并不以为意，司倾城俏脸上却浮现一丝冷意，平静道：“小姨此次来，便是与我说这些的吗？”</br> 新安公主看到司倾城脸色不好，她也不敢得罪了自己这个侄女，连忙道：“好……小姨可以不管你这些，但是十六你可得收敛一点了，不可再为那些小事，冒犯了王家的族老前辈。”</br> “你可知我昨天去见王衍前辈，说起你时，他说了什么？”</br> 司倾城冷笑道：“左右也不是什么好话！”</br> 新安公主叹息道：“我提起你时，也说起了王龙象，王衍前辈却说你和谢道韫之流，既不复得，且小如意，亦好生事，酷非所须。岂能配他家龙象？正如彤云、道茂，最佳……”说起郗道茂，她的脸色也不好看。</br> 司倾城一拍桌案，袖中的银蛟刀滑出，钉在了案几上。</br> 她俏脸微寒，怒骂道：“这个老东西竟敢这样说，我要砍了他的狗头！”</br> 吓得新安公主花容失色！</br> 司马道福连忙道：“十六且不可枉为，你是大家闺秀，在外人面前喊打喊杀的像什么话？”她说着还瞥了一眼钱晨，心中暗恼他怎么那么不知礼数，还不退下?</br> 司倾国闻言也回头看了钱晨一眼，微微有些脸红，钱晨只当没看到她先前的失态的样子。</br> 新安公主又来劝道：“王衍前辈德高望重，号称一世龙门，他出口数语，便可定人一生清誉。我已经替你向前辈告过罪了。你听我的，切不可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了！”</br> “先前那个钱……”新安公主说到这里，突然回过神来，转头看向钱晨，指着他道：“先前你就是为了维护他，才在大庭广众之下，顶了王衍前辈的面子？”</br> 钱晨微微笑道：“正是钱某！”</br> 新安公主恼怒道：“你一介散修，动辄杀人夺宝，上门行凶，行事如强梁盗贼一般，没有规矩。还连累了十六被王衍前辈不喜……怎么还有脸上门来？”</br> “十六，你的闺誉不要了吗？”</br> 钱晨淡淡道：“王衍是什么东西，也配评论我？”他平静抬头：“司师妹天人般的人物，更非他可以妄言置评。”</br> 钱晨冷冷一瞥新安公主，道：“公主纵可自轻，又何必沾染我家师妹？”</br> 新安公主气的胸口起伏，浑身颤抖，她指着钱晨说不出话来，也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，转头对司倾城道：“你出口维护，折节下交的，就是这般人物吗？你这样，果如王衍所说，配不上王龙象！”</br> “司马道福！”司倾城怒了。</br> “我司马十六所交朋友，皆是绝顶人物，在这世间，我也不觉得我需要配的上任何人。道友相知交心，意气相投，纵然是江湖游侠，田中黔首，只要我看得入眼，皆可以是朋友，有何贵贱之分？”</br> “钱师兄是我道友，而你司马道福，不过是一个亲戚罢了！”</br> 新安公主瞪大眼睛，满脸不可思议，她胸口剧烈的起伏，几乎说不出话来。</br> 钱晨却面色平静，只是将手放在了天罗伞的伞柄上，他微微抬头，脸上看不出半点杀意，只是淡淡道：“王衍说过这话吗？”</br> 新安公主不知为何，竟然从他身上感到了一股犹如海面一般平静不见起伏，但深邃之处，又隐隐让人恐惧的感觉。竟然一时难以回答。</br> 门口的老仆躬身道：“王衍前日里，却有此言。”</br> 老仆看了一眼室内，司倾城怒容未散，新安公主且惊且怒，而钱晨脸色却不见什么起伏，十分平静，老仆只能俯身回答道：“王衍昨日在清谈之时，曾言说：龙威如神，神象大力，龙象本非凡物，岂能徬与蒲苇贱草！”</br> 司倾城难得露出一点黯然的神色，钱晨知道她并非在意王衍的几句废话，而只是伤神与一些回忆。看师妹眼中的那一点伤感，应该是这句话，让她想起了一些什么。</br> 老仆低声传音道：“夫人讳菖蒲！”</br> 钱晨握住了身边的有情剑柄，平静道：“师妹不用理会那等世家废物……回想起来，师妹好像跟我提过，你庄中曾以紫纹龙牙米和四月的青梅酿酒，燕师兄还曾经馋过，不知这附近有什么吃食，能配今年的青梅新酒？“</br> 司倾城抬头转眼忘去了那等不快，笑道：“说起来，若能得师兄几枚灵丹化入酒中，便算一切足以。”</br> 新安公主却突然出声道：“佐酒之食，江左当属四鳃鲈鱼第一……”</br> 钱晨笑道：“哦？那从何可以购得？”</br> 新安公主面露讥讽，笑道：“四鳃鲈鱼倒是不少，在这大江之中都有洄游。但世间真正绝品的鲈鱼，乃是吴松江中松江鲈鱼，其银鳞而巨口，有龙血。但此物只在苏州有，其他地方难活，苏州距离建康约有千里。”</br> “昔年仙人左慈于曹家宴中，垂钓于堂下鱼池而得十尾。阁下可能得之？”</br> 说罢她笑道：“不过我倒是知道，王家却有此鱼，乃是以一口金鳞灵泉养之，饲以龙血，每年能得百余尾。品质更胜于松江……”</br> 钱晨微微点头，道：“我去买来！”便起身离座，走出内堂，一旁的老仆忙道：“秦淮河中也有鲈鱼，我去命人张网！”</br> 钱晨笑着推拒了。</br> “秦淮鲈鱼虽好，但不是龙血！”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