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一直这么闲适呢?” 重玄胜闭上了眼睛,好像有些睡意了,喃声道:“原来不是的。”1 姜望默默地听着这些。 他知道聪明如重玄胜,并不需要什么建议,只是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、可以倾诉的人。 从夏地老山赶到临淄博望侯府,路上还要照顾褚幺,他的确是风尘仆仆。但他此来的意义,并非是大齐武安侯,神临境中强者,而只是,一个朋友。 重玄胜这一生,最好 的朋友。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,在重玄胜旁边坐了下来。 就这样陪着坐了一个下午,又一整夜。 八月已是高秋。 黄叶碎落之时,总叫人知世间别情。 老爷子死前遗命,丧事一切从简,故而丧礼办得并不隆重。 没有什么十里缟素,甚至流水席也未办。 只是在博望侯府设了一座奠堂,停灵三日,任人祭拜。三日之后,会由博望侯世孙扶棺送回位于秋阳郡的重玄族地安葬。 再之后,才是重玄胜的袭爵仪式。这场白事虽然简为,规格却也不 首先是定远侯重玄褚良亲自守在外院,充当迎宾。政事堂、兵事堂诸位大人,凡在朝的都来了奠堂拜祭。不在齐地的,也都让人送了花圈挽联。 军神姜梦熊、国相江汝默、前相晏平,都是亲至。 再就是通过朝议,悬于紫极殿前的紫微中天太皇旗,降了半旗,大齐帝国以国礼送别国侯。 最后是大齐天子在正祭那一日,亲自到场,为老侯爷上了一炷香。 重玄云波已经用他的一生,诠释了他的忠诚、勇敢、承担。 他要行的道,应尽的责,都已经完成了。 了却了身后事,赢得了天下名。 对一个人的一生来说,怎样才算是没有遗憾呢? 姜望还很年轻,并不知晓答案。 奠堂中,重玄胜身穿孝服,跪坐在左侧主位。 冠军侯重玄遵,则跪坐在他对面。 两兄弟对着每一个前来祭奠的人恭敬行礼,感谢他们为祖父送行。 很难想象,整个丧礼都是十四在操持。即便是一切从简,对这位向来几天都说不了一句话的女子来说,也是太大的挑战。 这等迎来送往的事情,明光大爷从来是当仁不让,不肯让谁抢了风头的。 但是这一次没有办法。 本身修为就不行,又神思不属。也不知怎么的,竟在搬运道元时出了大岔子,连内府都险些崩溃一座。幸好当时是歇在冠军侯府里,被重玄遵及时发现,帮忙镇住了。 即便 如此,也已经在床上躺了好几天。 姜望昨夜守灵的时候见过他,差点没有认出来。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,跪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,只是一个劲地流眼泪。 后来还是重玄遵强行把他按晕了,送回去休息的。 姜望里里外外地帮忙,但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做。也就是在内院帮忙招呼一下前来拜祭的客人。 至于重玄胜的四叔重玄明河,则是没有回临淄,只在无冬岛遥祭。 “青羊!” 随着一声亲昵的称呼,却是朔方伯世子鲍仲清,携着一位端丽女子,正迈步走进内院里来。 有些人这么叫是亲近,有些人这么叫只让人腻烦。 鲍仲清显然是后者。 但姜望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,只伸手引道:“祭拜往里请。” 此时的鲍仲清,表情很是肃穆。但眉宇间的从容自我,仍能说明他这段时间过得很快活。他旁边的女子,应当就是他几个月之前迎娶的妻子,苍术郡郡守之女苗玉枝。亦是落落大方,与姜望行了一礼,口称“武安侯'。 鲍氏和宋遥的诸多门生,已经在很多方面都展开了合作,各个方向都发展得很好。 鲍仲清拍了拍姜望的胳膊,道了声:“节哀。” 又对苗玉枝略带歉意地道:“你有孕在身,不便进去,就在外间等我好了。” 苗玉枝很是理解:“夫君去罢。”鲍仲清又请姜望帮忙照顾一二,便自去了奠堂。 这两人瞧着倒是恩爱,可恩爱与旁人何干? 实在地说,姜望不太知道他来这一趟的用意是什么。朔方伯已是亲自来祭奠过,再者说,你媳妇怀了孕,不方便见丧,那你又何必带过来呢? 姜望招手让人搬来了一张软椅,请苗玉枝坐着等。 苗玉枝很有礼貌地谢过后,便在软椅上坐了下来。忽而笑道:“记得原先温姑娘组织过几次诗会,说是武安侯会去,我也参加了,却是没有见着人呢。” “噢。”姜望反应过来,自嘲道:“我哪里懂什么诗?温姑娘第一次请我,我厚着脸皮去了,整场梦游一般。后来几次,就没好意思再参与。” 苗玉枝捂嘴笑了笑:“她们可都说您才 思敏捷,很懂诗情。” 回想起当初参加过的诗会,姜记得自己除了“好”、“很好”、“很不错”,就没说过其它的话。 原来这也叫“才思”。 “都是善良的姑娘,毕竟实话伤人。”姜望如是道。 “那么些善良的姑娘,侯爷可曾相中哪个?”苗玉枝笑问。 姜望摇了摇头:“修行路遥,暂无此念。” “也是,侯爷这样的人物,志在高远,自不会困于儿女私情。”苗玉枝说着,话锋一转:“前次我与仲清的婚礼,您也没来。却是叫我今日才见着咱们大齐的英雄。” 姜望解释道:“当时另有要事但礼我可是送到了。” 苗玉枝便又笑了,她似乎很爱笑,笑起来也的确好看,尤其两个梨涡,很是动人。无怪乎鲍仲清现今走到哪里都带着她。 姜望陪着说了几句话,便又自觉地去迎其他人。 不多时,鲍仲清祭拜结束,回来接上了苗玉枝,又与姜望你来我往地客套了一番,这才告别。夫妻俩恩恩爱爱,携手回家。这郎才女貌,家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