遗迹的争夺,也正在轰轰烈烈地展开。 天下英雄,非独他姜望。 天下惊涛,也非独他所经历的那些。 只是囿于视角,只看到那些罢了。 那些波澜壮阔的故事,有的宣之于人前,为天下所知。有的却深藏水底,在历史的长河里寂寂无声。 尹观若是死了,也就死了。谁知道佑国那样一个被圈养起来的国家,出现过这样的人物呢? 而尹观这样的人物,经历了那么多,挣扎了那么久,他心中所求,究竟为何? 姜望忽然有些好奇。 他轻叹一声:“去佑国之前,我本来以为,你会留下来做佑国之主,改变那个国家,拯救那里的百姓。” 赵苍、郑朝阳他们,也是以为尹观拥有那样的理想和抱负的,所以才会在民心上诸多布局。 尹观毫无波澜地笑了笑:“老百姓不需要谁来拯救,只要野心家不打扰他们、操纵他们,他们自己就可以过得很好。再者说…我这样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首领,怎么可能担当一国之主?我若掌权,不过是拉着更多的人陪葬。” “佑国如果就这样消亡了呢?”姜望问:“你生长于斯,难道不会觉得遗憾?“ “这样一个畸形病态的国家,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。佑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国家,百姓不需要留恋它,亡了也就亡了。”尹观摇了摇头:“而且…只要养巨龟的那个人还在、那个势力还在,它就会一直畸形地延续下去。” 为什么景国会在佑国养这样一头巨龟?为什么是姬炎月过来?为什么要用到佑国的天才为食粮? 尹观现在还是没有答案,或许永远没有。 区区一个接近洞真的战力,哪值得景国费这么大周章? 若只是当宠物养,哪怕姬炎月是当世真人,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胆子,行此大不鞋之事。 所以背后一定还有什么理由存在。 只是那些也并不重要。 尹观只需要知道,是谁制造的悲剧,而不想要去了解,悲剧制造者有什么理由,有什么苦衷。 如果死后能在源海相会,便让那些制造悲剧的人,和那些在悲剧中不幸消逝的人,再去慢慢地解释。 姜望想了想,又道:“问你一个问题,你可以不回答。对于你的表妹你爱过她么?“ 尹观语气平静:“你是怎么认为的?“ 姜望诚实地道:“我不知道。我一直觉得,你对她用情至深。因为你离开佑国时,冒险所做的一切, 都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。但是这一次…我会想,是不是苏沐晴只是你摆在明面上的弱点,其实你从来没有爱过她?有这样一个弱点在那里,赵苍他们就不会把心思动在其它的方向。因为你在杀赵澈的时候,好像也并没有顾忌她的感受。“ 当初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姜望跟尹观说过—一“你表妹真的很爱你。” 那时候他不能够理解尹观的选择。那时候他亲眼目睹过苏沐晴对尹观的情感,是怎样为其担心,为其流泪。 当然,这一次他也看到了苏沐晴对另一个人的牵肠挂肚。 如尹观所说,不是每个人都有战胜人生的勇气。 他只是好奇,如尹观这样的人物,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情感。 尹观静静地看了姜望一阵。 这时候他忽然意识到,在一些关键的人生节点上,眼前这个人好像都在场。 真是莫名其妙的缘分。 他自问是没有朋友的,他也不是一个愿意坦露心事的人。 但也许是刚刚杀掉了赵苍、郑朝阳,也许是这儿的酒有几分醉人。 也许他也的确想说两句。 他这样说道:“我不期待他人的忠贞不渝。 我正视所有人性的弱点。 我理解不是所有人都有战胜人生的勇气。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,我仍然会为此失望。 我或许喜欢过她吧,在年少的时候。 但即便是有过,现在也已经结束了。 对我来说,她是我的表妹,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人。我现在只想好好地培养她,让她认清楚生活的真相,让她拥有独自面对人生的力量,然后给她自由。” 说完了这些,尹观便将酒杯倒扣,也不管姜望如何想,敲了敲桌子:“好了,该聊的不该聊的咱们都已经聊过了。姜侯爷,你该去你的草原了。“ 姜望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:“其实我也不是很急。” “我挺急的。”尹观看着他道:“地狱无门一天很多单生意。“ 姜望只好遗憾地作别。 与姜望分开后,尹观也径直离开了这座酒楼,绕了很大一圈,出现在另外一个小国。 在一座人烟稀少的小城,地狱无门在此设有专门的外事驻地。 时至今日,在黑暗世界里,地狱无门早已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。十殿阎罗凶名赫赫,但组织自是不止十殿间罗,还有越来越庞大的外事组织作为补充。事实上很多生意,下面的判官鬼卒就可以处理。 来到一处隐秘的房间外,仵官王正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的手指—一一根根拆下来,又一根根装上去。 此时的他,又用回了外楼境的肉身。唯独不变的,还是那种木偶般的滞涩感。 就算是尹观,其实也不清楚他究竟是外楼境还是神临境,不知他是男是女,不知他哪一具身体是本躯又或者早就不存在本躯了。 但毫无疑问,他是能发挥神临境的战力的。 “情况怎么样了?”尹观问。 “差不多。”午官王随口道:“老大,伤得那么重,治起来太不划算。“ 尹观平静地看着他:“既然如此,你为什么不把他炼了?我给过你单独相处的机会了。” 官王本能地坐直了,手指也不玩了:“我就那么一说。” 他又不傻。 秦广王现在既然敢放他跟受伤的平等王单独